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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2/18 18:22:00

下人房里,沈悦兮沐浴完毕,穿上放在一旁的衣物。皆是上好的料子,绣工精致,颜色素雅,连大小都是合适的。

穿戴妥当,沈悦兮坐在铜镜前,用软巾慢慢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。

周妈妈从外面进来,手里捧着杨管家刚命人送来的披风。她把披风捧在手里时,心里还犯着嘀咕,即便是王妃安意如,穿的也不过是丝绵绒的披风,如今要给一个小乞丐穿白狐披风?这乞丐见了如此珍贵的皮草披风,指不定要稀奇成何样子了。

然而,周妈妈将那白狐披风在沈悦兮面前摊开时,沈悦兮只是淡淡看了一眼,未曾有丝毫惊奇欣喜之色。

周妈妈在心里啧啧摇头,只当沈悦兮是个没见过世面的,压根不晓得这个白狐披风有多稀罕。

“这披风可珍贵着哪,你穿的时候仔细着点。”周妈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,语气有些不大高兴。

沈悦兮听了这话,扭头看向周妈妈。

周妈妈也看着沈悦兮,自沈悦兮沐浴完毕,她还未曾好生看过沈悦兮的样子。

这一看不打紧,周妈妈不觉稀奇起来,“哎呦,这还是那个小乞丐吗?莫说,洗了之后还真是水灵灵的。”

言毕,周妈妈从上到下,反反复复打量着沈悦兮,越看越觉得好看,竟忘了刚刚的不高兴。

直到看到沈悦兮冰冷的眼神,周妈妈才回过神来,“走吧,尊七王爷的命,带你去千福院。”

沈悦兮将那白狐披风披在身上,跟着周妈妈出了下人房。

外面,雪后初晴,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。

沈悦兮伸手挡了挡眼睛,而后慢慢再度睁开,打量面前的景象。

“那千福院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地方,一会儿见了七王爷要感恩戴德地跪下,七王爷不但救了你,还让你穿这么好住这么好,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……”周妈妈一路上唠唠叨叨个不停。

却未曾听到后面有半分动静,忍不住回头,见沈悦兮只是毫无表情地走着,好似未曾听到她的话一般,不由叹口气,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虽然是个美人胚子,可这性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。”

走到半路,恰看到知翠跪在路上。

周妈妈四处看了看,压低声音问:“知翠,你这是怎么了?”

知翠听到有人问,也不言语,低头苦着一张脸。

周妈妈叹了口气,边继续走着边唠叨,“活在世上各人有各人的命,你就是个有造化的,可要珍惜着点。”

沈悦兮听着,自是不言。

周妈妈疑惑地回头看她:“你别是个哑巴吧?”

沈悦兮依旧不言。

周妈妈回过头去,撇了撇嘴。她实在是不喜欢沈悦兮,像块冰一样,这种性子应该不出三天就被七王爷赶出王府吧。

又走了不会儿,远远看见了七王爷,周妈妈立刻谨慎起来,虽然她不喜欢沈悦兮,但还是回头看了看她,好心提醒:“一会儿见了七王爷可不能没规没矩的,不然惹恼了七王爷,可没个好果子吃。”

沈悦兮微微抬了抬头,看了看远处的七王爷。

赵正也看到了沈悦兮,身着白狐披风的沈悦兮,与周遭的白茫茫的苍雪融在一处,她款款而来,似幻梦一般。

十年前,在城门外与沈氏一族挥别的画面也呼啸而来。

沈悦兮就这般与赵正沉默相望,一步步走近,直至隔了两三米的距离,站定。

“快给七王爷请安啊……”见沈悦兮一直站着未动,周妈妈在一旁心急地小声提示。

“你下去吧。”赵正对周妈妈挥了挥手。

周妈妈只得无奈地屈膝退下,心里只道她已经尽力了,即便这乞丐被赶出去也怪不到她了。

可心里依旧是有些惋惜的,这丫头生的这般好,若性子温婉柔和点,该多招人疼啊。

“记得当年,你只有这般高。”对视良久,赵正先开口说道。他伸手比了个较矮的高度,露出难得的温柔的笑意。

“七爷您也……变了许多。”沈悦兮忍住心中诸多感叹,开口说道。

她记忆里的赵七爷俊朗挺拔,意气风发,会和自己的兄长沈奕在练兵的校场上驰马飞奔,会弯身将她抱起来举过头顶,会抱着她去戏园子听戏,会在参加宫宴时领着她四处参观皇宫……彼时,她唤赵正为七哥哥,是除了沈奕之外,她最喜欢的哥哥。

“岁月催人老,怎会不变呢。”赵正自嘲地低头笑了笑。

然沈悦兮所说的变了许多,并非指容颜,如今的赵正,褪去了少年时的青葱,较之从前更予人淡定贵重之感。沈悦兮所说的变,是赵正的表情里,眼神里,再也寻觅不到如往日那般飞扬的神采。

沈悦兮又抬眼看向慧能和尚,“大师,许久不见。”

慧能对沈悦兮颔首,“许久不见,终又相见。”

沈悦兮扯了扯嘴角,试图露出笑容,却终究是面色如霜。她许久未曾笑过了。

“或许是我儿时的记忆太单薄,这京城已不复当年我离开时的模样。”沈悦兮抬眼往天空望了望,“希望这京城里所有的人也早已将我遗忘了。”

“你放心,这京城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,从今日起,你是岳溪,是我心心念念未曾放下的心爱之人的替身,往后就住在这康平王府里。”赵正沉着应道。

沈悦兮是听过岳溪这个名字的,很小的时候,似乎在兄长沈奕和赵正开玩笑的时候听过,因为岳溪和悦兮的读音是相同的。

但彼时,沈悦兮尚小,并未刻意去记着岳溪是谁。

如今听赵正提起,原来是他心爱之人。

“那她如今人在哪里?”沈悦兮问。她猜想着,该是岳溪嫁与他人,与赵正山水相隔了吧。

“十年前已去世了。”赵正声音平静地回答。这是他第一次跟除了慧能之外的人提及岳溪之死。

沈悦兮愣了愣,未再言语。

“往后你住在府中,多的是时间畅聊,现下,我带你去千福院,看看你还喜欢那院子吗。”赵正岔开这悲伤的话题。

于是,沈悦兮,赵正,慧能,三人一道儿往千福院走去。

那个小乞丐入住千福院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如意苑和妍粹苑。

合喜听了这事儿,愣了愣,而后掩面笑了起来,“这可是稀奇了,让一个乞丐住进千福院,这是在打王妃的脸吗?”

传回消息的婢女秀姑也陪合喜笑着。

“秀姑,你耳朵长着点,一会儿王妃那里有了什么动静可要让人早早地传过来,我们这王府里啊,可好久未曾热闹过了。”合喜舒心地叹出一口气,起身走到外堂,看着外面明亮的雪光,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
而如意苑里,安意如初初听到这个消息,有些茫然,她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错。

“桂妈妈,你刚刚说什么?”愣了半晌,安意如又问。

“刚听下人在传,说那个小乞丐搬去千福院了。”桂妈妈将此事又说了一遍。

安意如扶在榻上的手瞬间捏紧了,缓了好一阵,才冷着声问:“是七王爷的意思吗?”

这话,安意如也知道多余问出口,在康平王府里,除了七王爷发话,谁还有那么大的权利和胆子做这个决定。

果然,桂妈妈小声回了句:“是。”

安意如闭上了眼睛,良久,也未曾睁开。

“桂妈妈,你说,我现下应该如何做?要打到千福院大闹一场,让全府的人看笑话吗?”安意如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冷笑了一声。

“那乞丐何德何能值得王妃您大动肝火,只怕穷命之人,即便是进得千福院,也无福消受。”桂妈妈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
安意如品了品桂妈妈的话,而后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护甲,“男人啊自古皆是喜新厌旧,这么多年了,七爷纳个新人进府也不稀奇,若是个有门面的人家也就算了,偏是一个乞丐,传出去让人笑话……所以我得护着咱们康平王府的脸面,在惹出更大的笑话之前了结了她。”

桂妈妈微微一笑,“是,王妃您思虑周全。”

“一会儿我修书一封,你偷偷儿找人帮我递出去,左右明儿个要去请个送子观音回来,顺便与人叙叙旧也算不虚此行。”安意如抬眼看向桂妈妈。

桂妈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。

安意如这边按兵不动,康平王府里便一切如旧,未起波澜。

合喜等了好大一阵功夫都未见动静,不由有些索然,自言自语道:“真是奇了,素常里拈酸吃醋的是她,如今被一个乞丐骑到头顶却装聋作哑的也是她。”

“王妃也不是没个眼力劲的,她该是也知道,真要惹了七王爷没她好果子吃。”秀姑在一旁说了句。

合喜想了想,而后摇了摇头,“以我对她的了解,她绝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主,看着没动静,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。”

话虽如此,在安意如未作出任何举动之前,合喜甚感无趣。

而千福院那边,已经打扫妥当,屋子里燃了炭火,熏着香。

沈悦兮和赵正,慧能站在庭院里,沉默着。

直到所有的下人都退了去,沈悦兮才开口问赵正道:“不知昔日尚书府今还安在吗?”

“空了两年,被一个外地来京城的商户购置去了,几年后那商户离开京城,将宅子转售了出去,购置宅子的是一个宫里管事的太监,打算留着养老,里面住着几个老太监讨来的女眷。”

听闻自己的旧宅如今归属了一个老太监,沈悦兮不由凄然一笑:“世间事,沧海桑田。”

“沈尚书如今可好?”赵正试探着问了一句。

“若我爹爹还在,我又怎会回到京城,七爷您是明白人,应该料得到吧。”

果然如此。赵正来不及感叹,又追问了一句:“沈奕呢?”

“也不在了。”沈悦兮语气平静,仿似在说着一件与她无关之事。

瑭恩

化缘,谢施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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